燕歌行默默地看向在一旁整裝的冷別賦。尾牙那晚過後,冷別賦對他的態度就與先前無異,他們的關係還是很好,好到像是兩人沒接過吻似的。

  燕歌行黯然地垂下眼眸。他幾乎可以肯定關於那個吻,冷別賦就如他所請求的那樣,忘的一乾二淨。

  明明是該高興的事情,但他卻怎麼樣都打不起精神來。

  他還以為就算冷別賦真的不記得自己吻了他,至少該對兩人同床共枕這事兒表達一點困惑或是意見。但當天早上起床時,冷別賦既不憤怒,也不驚訝,就好像這事兒一點都不重要。

  所以自己存在與否,對他而言都無所謂,是嗎?

  「燕歌行?」冷別賦不滿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人從那天早上起床後就這副德性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不是要自己忘記嗎?為什麼照做之後,燕歌行好像還是不開心?

  被冷別賦喚回了神智,燕歌行強顏歡笑:「寶貝,怎麼了嗎?」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啊!哪有怎麼了?發個呆罷了!」

  「才不是,你從上星期六早上就是這模樣了!」可惡!不是說想吻我嗎?為什麼親下去之後,又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你不想說就算了!但別把我當傻瓜!」

  「冷別賦……」見冷別賦生氣了,燕歌行原本想拉著他解釋,無奈他一甩衣袖,先走向台中央。

  燕歌行疲憊地將臉埋進手掌中。

  怎麼又這樣?

  怎麼每次在覺得兩人的心逐漸靠近之時,卻又漸行漸遠?

 

  胡笳吹夕與獨照松月一行論劍海,並無惡意,卻遇上了因論劍海被毀而怒氣衝天的天地蝱,因而引發一場惡戰。

  胡笳吹夕實在是因頹廢已久,難以對抗王蠸霸威,過了幾招,嘴角便已帶了血絲。獨照松月欲幫忙,卻被怒火中燒的后夔打退,又接了歐冶神棄發的暗招,戰況也不佳。

  「你趕上死關了!」王蠸高聲喝道。「地蝱邪噬!」

  眼見此招邪氣衝牛斗,冷別賦與王蠸交換了個眼神,前者便挺身而出替燕歌行擋招。

  只聞一聲悶哼,冷別賦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俠霧脫手,搖搖晃晃地向後倒去。

  燕歌行嚇呆了。

  這些都是按劇本來沒有錯,但開拍前的決定是,吐血的部分冷別賦只要做做樣子就行了,剩下的用特效來處理。所以燕歌行完全沒有預期冷別賦會真的吐出了口血,完全慌了手腳。

  「胡笳初拍!」燕歌行被情緒沖昏了頭。隨口念出個招式名,彷彿他真的深陷武林,真的有內功氣勁,真的能一招退大敵……

  誰管這些?冷別賦正虛弱地趴在自己的肩上……

  誰管這些?若不是有些微的喘息,他都以為……

  誰管這些?那口血噴的腥紅,那口血噴的驚心……

  誰管這些?

  現在誰管這些?

  現在誰有心情管這些?

  現在有什麼時間來管這些?

  趁著雙蝱因錯愕而反應不及,燕歌行帶著冷別賦疾馳而去。

  忘著他們的背影,王蠸摸摸頭:「我說老婆啊,燕歌行的反應也太大了吧?不是都老手了嗎?就算跟事前協議的不一樣,也不用這麼驚訝吧?他驚恐的好像我真的把冷別賦打死了。而且我是為了謝謝冷別賦在簽《Tracing Down》的合約時,幫我開個頭,跟導演他們抗議角色去留的問題,我再趁機幫腔,好讓妳的角色可以不用死掉,所以答應幫他一個忙。他前天傳訊息給我說這場戲要我打重一點,也是他自己決定要吐血的,我才想說既然是他的意思,燕歌行應該也知道。沒想到……唉!妳看看,搞得好像我棒打鴛鴦似的!」

  「放心啦,」后夔懶洋洋地說道:「你這是太守亂點鴛鴦譜──歪打正著!」

  燕歌行揹著奄奄一息的冷別賦,慌張地在樹林中亂竄。

  為什麼呢?為什麼吐血了呢?不是說好了用後製的嗎?既然如此,為什麼又……?

  他手足無措,唯一驅使他前進的動力是心中還沒被恐懼抹滅的一點認知──

  燕歌行,你還在演戲。

  燕歌行,你還是胡笳吹夕。

  燕歌行,冷別賦還是獨照松月。

  燕歌行,去找紅塵參夢,這樣你肩上的人才有救。

  「冷別賦,你可不能睡著!敲竹山居,我們馬上就到了!」

  腳步愈來越亂;身形越來越亂;心,也越來越亂。

  「吾……沒事……」話是這麼說,嘴角卻又溢出一朵紅梅。「俠霧……」

  「別再管俠霧了!現在你只管清醒!回想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聽見燕歌行那不穩的語氣,伏在他背上的冷別賦偷偷地笑了。

  我們的相識嗎?呵呵!那可真是一團亂啊!

  ──我說你,敬業點行不行?

    哎喲!是男人就別計較這些嘛!

  ──混帳!你這人怎麼那麼邋遢?……別靠近我!

    靠近你怎麼樣?你是女人嗎?叫成這樣!

  我們的相識著實糟糕啊!糟到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心甘情願、死心塌地地趴在你身上。

  抓緊了那曾經被自己嘲笑是乞丐服的深褐色戲服,輕嗅了兩下,冷別賦安心於那熟悉的味道,放鬆地將自己交與信任的人。

  但燕歌行可不知道冷別賦的心思。他只感到重量一沉,導致他再也忍不住,喊了出來:「暫停!暫停!冷別賦,你沒事吧?」

  Roger覺得吐血的人快要變成自己了:「燕歌行!上帝給你腦子簡直浪費了!如果你的寶貝真的怎麼了,我會讓他演下去嗎?你怎麼跟小金一個樣?啊!算了!算了!不跟你講了!來,從胡笳吹夕和獨照松月進樹林那段重拍!」

  「冷別賦,你真的沒事嗎?」燕歌行擔憂地抓住正準備回到起點的人兒。

  「我能有什麼事?」冷別賦莫名其妙地問。

  「你為什麼又突然決定演出吐血那段了?不是說好用後製的嗎?」

  燕歌行問得著急,但冷別賦顯然不想回答他,敷衍地帶了過去:「沒什麼,忽然想演罷了。燕歌行,你還不走?」

  冷別賦拒絕的態度太過明顯,讓燕歌行只得放棄追問,跟了上去。

 

  「冷別賦,你可不能睡著!敲竹山居,我們馬上就到了!」

  嘴上說著,心卻是一澀。

  到了敲竹山居,那又如何?

  救的了你,但救的了我嗎?

  冷別賦啊,我是越來越不懂你了。

  腳步愈來越亂;身形越來越亂;心,也越來越亂。

  「吾……沒事……」話是這麼說,嘴角卻又溢出一朵紅梅。「俠霧……」

  「別再管俠霧了!現在你只管清醒!回想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見冷別賦都不答話,燕歌行急忙再加一句。「不然,算算我欠你多少!就是要給我醒著!」

  聽到那句「算算我欠你多少」,劇組都笑了;卻在聽見「就是要給我醒著」時,被那句話裡的焦灼深深感動。Roger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演藝圈裡的老鳥,即使意識到了這只是演戲,但那話中的情緒與口氣竟是分毫不差,恰到好處。

  Roger看到的是燕歌行的演技,但冷別賦看到的卻遠遠超過這些。

  一抿唇,將臉緊靠在那人的肩窩。幾日來,因氣惱男人而顯得冷淡的心,又因男人的焦急而軟化。燕歌行……

  「你欠我……很多……」

  什麼時候,開始不與他計較了?

  「很多……」

  什麼時候,私人的情感裡塞滿了他的喜怒哀樂?

  「很多……」

  什麼時候,虛假的獨照松月開始與孤獨的冷別賦融合?

  「很多……」

  什麼時候,心就這樣陷下去了?

  冷別賦的雙手緊緊摟著燕歌行,用力到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燕歌行的腦子一片混亂,什麼都管不了,只顧著往前衝。在看見敲竹山居時,他的耳朵卻清楚地捕捉到了那人低喃的聲音──

  「燕歌行,我不要你還……我不要你用過去還……」

  那人冰涼的臉頰貼上自己躁動的脖頸。

  「燕歌行,用你的現在還我……燕歌行,用你的未來還我……」

  他清楚地感受到,那人在親吻自己的耳側。

  「燕歌行,我要你用先前在休息室跟Joyce說的那些話還我。」

 

  燕歌行看著自己的指尖;那兒還在發著抖。

  把自己埋進休息室中的米色沙發裡,小手臂橫在雙眼前,他艱難地喘了一口氣。

  他知道了。冷別賦知道了。難怪他最近對自己的態度都很不正常,有些乖順,有些不安,還有些不確定,突然問起自己的前女友什麼的。原來是知曉了自己的心思嗎?

  既然如此,那他的想法是……?厭惡嗎?憤怒嗎?還是……

  燕歌行的鬢角還殘留著冷別賦溫涼的吻。兩人的過往就跟跑馬燈一樣,在燕歌行的腦中閃過。

  交惡的。

  虛偽的。

  憐惜的。

  試探的。

  認同的。

  交心的。

  現在,說不定還有可能是互相喜……

  肌肉倏地緊繃,燕歌行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捂著透紅的臉,大聲喊著:「哎喲!煩死了!」

  「對不起……」

  燕歌行一僵,轉身一看,便瞧見了那滿臉歉意的人兒。

  冷別賦一換下戲服,就匆匆來找燕歌行。他還以為自己在他耳邊那樣說,喜歡自己的他定是欣喜若狂,說不定不等導演喊卡他便會抱著自己轉圈圈!但沒想到,戲一拍完,燕歌行便低頭離開,也不打聲招呼。

  冷別賦有些慌了,所以連頭髮也不梳,急急忙忙套了件衣服就找了過來。還沒進門,就聽見燕歌行在大叫「煩死了」。他臉色一白,腦子亂轟轟的,在反應過來前,便先道了歉。

  看著他在門口進退兩難的模樣,燕歌行就知道他誤會了。

  「不是的!冷別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生……」

  「不,沒事……我……我……對不起!我先離開了!」冷別賦連話都說不清楚,一緊張,回身就要走。

  眼見能夠更進一步的機會將要流失,燕歌行急的脫口而出:「寶貝!」

  冷別賦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剛才……剛才我在台上說的話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我……啊!」

  燕歌行拉著他用力一拽,冷別賦重心不穩,被他拉進懷裡。

  「不是的!我剛才說『煩死了』,是因為你突然說了那些話,這讓我很驚訝,當然也很驚喜!我一時之間無法整理出個頭緒。所以,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嗎?怎麼突然……?再說了,」感受到了懷中的充實感,燕歌行輕笑幾聲,親暱地蹭了蹭冷別賦。「你不是這樣的人,寶貝,你不會開這種玩笑的,我很肯定。」他將懷裡的人轉過來,與他四目相視。「冷別賦,想一想,能與自己喜歡的人相知相惜,這是多麼幸運的事!現在,我們有個機會,可以走到那一步,」他拉起冷別賦的手。「你要放棄嗎?」

  冷別賦眨了眨眼。

  他剛才也是被情感沖昏了頭,才會那麼大膽地在燕歌行的耳邊說著近似告白的話。因為他實在是氣不過!都接吻了,燕歌行就沒想過可以再接再厲嗎?那晚過後,他對自己都小心翼翼的,讓冷別賦看了就火大!所以才會故意用著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陪他繼續演下去。但適才演戲時,見他不過是看到自己吐了口血,便急的跟什麼似的,心中卻又當真受用。自己確實是有那意思,而話又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這樣子,還要假裝嗎?

  「燕歌行……」冷別賦低換了一聲,緩緩撫上男人的上手臂。濃密的長睫搧了搧,晶亮的綠眼睛透露著認真。「你聽我說,燕歌行,要仔細地聽……等等!在我說『可以』之前你都不可以開口!」

  聽到此話,原本想開口說話的燕歌行乖乖閉上嘴巴。看他如此,冷別賦又想起了幾天前,初吻的晚上,自己也是要他先聽自己說完,而他也是這樣聽從自己的要求。有些忍俊不禁。但他隨即又認真起來。

  「燕歌行,還記得我們剛認識彼此時的狀況嗎?那時候,我、我是真的很討厭你!」

  燕歌行一聽,臉都垮下來了。這開頭還真不吉利!

  「覺得你這人很……嗯……做作!對!就是做作!明明就是第一次碰面的人,三分鐘就可以勾肩搭背的,好像已經認識了三年似的。我很厭惡這樣的你,覺得你是有什麼企圖所以才接近我的。開始演戲時,又覺得你簡直就是胡笳吹夕本人,邋遢到不行!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啊?」冷別賦說著,整張臉都配合地皺了起來。

  燕歌行哭笑不得。

  我才要說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呢!簡直比獨照松月的設定還難搞一百倍!

  「你還記得嗎,我們一起拍的第一場戲?明明剪輯完還不到十五分鐘,我們卻一直NG。那天晚上,我向倦收天抱怨,但他卻跟我說:『無所謂〝能不能合作〞,這只牽涉到〝演不演得出來〞』。」冷別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那個時候─或許也有點不服輸吧─我決定要成為一名敬業的演員。至少不能再給劇組添額外的麻煩了。」

  燕歌行也笑了。溫柔地將一束髮絲勾到冷別賦的耳後,讓他俊秀的容顏不受任何阻擋。

  「可是……我有個心理障礙。」冷別賦的神情開始有點茫然,一無所有中又帶著一絲痛苦。「我……無法接受自己同你們親近。」見燕歌行露出困惑的表情,冷別賦咬了咬唇,將自己的心理狀態講得更簡白一些。「就是,這很奇怪,我試圖靠近其他人,可是心中有個自我,不斷地……不斷地……嘲笑自己……指責自己……說,」他開始顫抖。「你、你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你明明就不會待人好……你只是為了某種目的,所以才假裝自己很友善,才假裝自己很開朗,才假裝自己與人群沒有距離。你就跟你討厭的燕歌行一樣!我覺得如此做作的自己很噁心,所以下班的時候,都會躲在公司門口的花圃那兒吐。」冷別賦捏緊了手,這讓燕歌行的上臂有些痛,但他沒出聲,只是讓那人抓著。「而且,後來我發現,你也不是那麼壞,應該說,你真的是個好人。你很認真的對待眾人,每個打過招呼的人你都將他們當成朋友,嚴肅的、熱情的、友好的,這就是你做人處事的態度。我……我真的覺得很羞愧……」

  燕歌行緊緊摟住他。他很想出言安慰,卻又顧忌著冷別賦的禁令,所以只好更用力地抱住他。他也想說,當時的自己很幼稚,明明知道冷別賦不善處理人與人之間的問題,卻依然我行我素的逗弄他,想讓他難堪,想讓他氣憤。

  我也有錯,冷別賦,我也有錯。

  冷別賦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道:「隨著我與你演完一幕又一幕的戲,我發覺自己完全陷入了獨照松月的情緒,溫和的、正直的、重視朋友的,我有一種錯覺,」他的雙手環上燕歌行的後頸。「我跟你,好像真的可以那麼親近。」

  燕歌行沒說什麼,只是俯身在冷別賦的頸側蹭了蹭。

  冷別賦也和他蹭了蹭,又抱了抱:「可是,我第一次NG的那天,在休息室中,我竟然感受到了你對我的距離。你拒我於千里之外,我越靠近,你就退得更遠。這讓我……這讓我……」他靠上燕歌行。「這讓我很傷心。」

  燕歌行苦笑了一下。

  天大的誤會啊!我會那樣疏遠你,是因為突然意識到自己喜歡你,而感到驚慌失措、不敢面對你啊!

  有些心疼,他從來都不知道那日的拒絕,竟會讓冷別賦這麼難受。

  「我是真的很傷心,我擔心是不是連虛偽的獨照松月,都沒有資格做你的朋友了?你是不是看出了我不是真心誠意地親近大家,所以才拒絕我的?」見男人搖搖頭,冷別賦也沒問他原因,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因此,我便決定,要好好地、努力地、發自內心地去教你這個朋友。其他人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只要你這個朋友就好了,只要你就好了。後來,隨著胡笳吹夕與獨照松月成為知己,我覺得我們兩人之間也越來越親密。可是,你卻告訴我,胡笳吹夕要退場了……」手在燕歌行的頸後握成了拳。「我很驚慌,深怕你下戲之後,我們就沒辦法如同現在這般相處了,此外,那日你在片場攬著我,叫……叫……」冷別賦臉一紅。「叫我寶貝,我突然驚覺,對於這樣的你,我居然不會反感。我被自己嚇了一跳,也很困惑。我之前從沒喜歡過什麼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與感情,但當天晚上,我只想著希望可以和你這麼下去,所以便決定簽下《Tracing Down》的合約。之後……」

  冷別賦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羞紅著臉,望著燕歌行;後者沒搞清楚他害羞的原因,不斷用著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冷別賦吸了一大口氣:「之後,我就在你的休息室門外聽到了你跟Joyce的那段對話。」

  聽到這,燕歌行的眼睛開始飄忽不定,不好意思直視冷別賦。

  這也不能怪他,他當時根本沒想到冷別賦會站在門外將那段話全聽了去,那真是說的至情至性,將愛戀的心思剖白。現在心上人全知道了,難免羞赧。

  冷別賦將他的臉扳正:「那些話……你是真心的吧?」他的眼睛閃閃發亮,脹紅了臉,卻仍然執著地盯著燕歌行瞧。

  深吸了一口氣,燕歌行點點頭,復又在他的頸側輕啄著,用最纏綿的動作表達出剪不斷、理還亂的心意。

  冷別賦笑了。他將臉埋進燕歌行的肩窩,滿足地瞇起了眼睛。

  兩人又磨磨蹭蹭了一會兒,冷別賦才繼續講下去:「所以,《Tracing Down》簽約的那晚,我之所以會那樣找編劇的碴,除了王蠸有託付我幫忙講話之外,最主要是私心作祟。」他回抱住燕歌行。「燕歌行,你聽我說,沒有你的世界,太孤單了,太寂寞了,太……太不像世界了!」手勁逐漸加大,好似想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決心。「聽到你跟Joyce那樣說,我原本還有些不安,無法確定自己對你的感情究竟是友情還是……還是……還是你對我的那樣;但尾牙那晚,我就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冷別賦閉上眼睛,在燕歌行的嘴角親吻著。「燕歌行,我很喜歡你的回答。即使現在的情人開口要求,你也不會隨便切斷與前任之間朋友的羈絆。燕歌行,這是很有格調的回答。你知道嗎?我看過太多只為利、忘卻義的人事物;但你不會。燕歌行,我很喜歡你的回答。如果真的要我選個人陪我走過這一生,我只想到你;我只希望是你,陪我一直走下去。所以,燕歌行,如果那是你的真心,」他抬起頭來,直視著燕歌行的眼睛。「我願意跟著你,就如同獨照松月不願斷尾求生,想與胡笳吹夕一同面對武林大禍,一同掃平風波一樣,我想要跟著你。燕歌行,你聽我說,我想要你;你聽我說,我要……唔!」

  不等冷別賦說完,燕歌行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挑起他精緻的下巴,主動吻了上去。這吻是激烈的,是激情的。隱藏了太多太多想說、沒說、不敢說、不會說的感情。

  剛開始冷別賦還會嗚咽的幾聲,彷彿在抱怨燕歌行的沒耐性,但沒多久,他便忘了自己還沒說完的話,全心全意投入這吻中。

  除了親吻之外,燕歌行還毫不害羞地用大腿摩娑著冷別賦的褲襠,那力道又重又急,完全不掩飾想將眼前的人生吞活剝的情慾。

  「呃!嗯、嗯啊……啊……哈……」冷別賦趁著燕歌行稍稍退開時換口氣,沒想到還沒順好,便被往後推至牆邊。

  燕歌行急切地貼上去索吻。他實在是等了太久、熬得太苦,所以現在才會急的有如餓虎撲羊。他的腿不知羞恥地擠進冷別賦的雙腿之間,用力向上一頂,將冷別賦撐了起來,又使勁一蹭,迫使冷別賦呻吟出聲。

  「嗯啊啊!燕、燕歌行!別、嗯……別……」冷別賦只覺得暈頭轉向的,像極了那晚連喝四杯威士忌的自己。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已經勃起了。燕歌行也是。

  但是,可不能在這裡啊!休息室的隔音有多差,他們是有經驗的!只是被燕歌行這樣一蹭,冷別賦都覺得要忍不住那尖叫了,到時候真的做起來,他有把握自己一定會叫到整棟電視台大樓都知道他們在休息室裡幹嘛!

  「燕、燕歌行!住、住手!」見燕歌行依然在自己的唇上流連忘返,冷別賦急的推了他一把。「你瘋了?不能在這裡的!」

  被冷別賦這一推,燕歌行稍稍恢復了理智,雖是退了開來,但仔細一看,卻見他眼中布滿了血絲,看來真是想情人想瘋了!

  見燕歌行如此,冷別賦也感到一股燥熱從尾椎竄向四肢百骸。剛剛會陰處被燕歌行用膝蓋調情地頂弄好幾下,現在是酥麻陣陣,總使他不懂男子間做愛的方式,眼下也想同愛人在大床上赤條條、汗涔涔的給他滾個三圈!

  思考了一下,冷別賦對燕歌行說道:「去你那吧,我那兒停車不方便。」

  語音未落,燕歌行轉頭抄起車鑰匙,抓著冷別賦,大步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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