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三嘆

     九天 第一章之一

    很難忘，

    真的，真的，真的很難忘

    所以需要一把刀，

    刺得越深越好，

    傷的越痛越好，

    這樣才能相信。

    ──那，要刺你還刺我？

    「很難……決定吧……」

    男人輕撫著下巴，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大人，什麼事情很難決定？」

    女人走了進來，栗色的長髮隨著步伐前後晃動。

    「喔，是妳啊，愛麗絲。」男人和女人打了聲招呼──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愛麗絲皺了皺眉頭。

    男人很明顯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明顯到他根本不屑掩飾。

    既然如此，又何必不識趣地挑明？

    愛麗絲識相地改變談話的主題：「極皇大人，闇首已逃往七重天，隨行的有葉玲、初雪、真血琉璃等七人，以及少數的官員和居民。他們將通往七重天的道路都破……」

    「愛麗絲，」極皇輕柔地打斷她。「你真的很不乖喔，我早就說過了，」嘴角微微向上翹，眼底卻是一片漠然。「那個女人，早就不是闇首了！」

    與溫和外表不相符的強大靈壓從天而降，使愛麗絲跪倒在地。冷汗直流，她知道自己說了極皇最不想要聽到的稱號。

    咬緊牙關，她努力不要呻吟出聲：「極皇大人……屬下……知錯。」

    極皇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撫弄著座椅扶手上的刻紋：「愛麗絲，我一直很喜歡妳，因為妳很聰明，不需要我多說，就可以知道我想要的東西。是嗎？」

    「是。」愛麗絲抿起了嘴唇，低低地應了一聲。

    「現在，繼續吧！既然那個女人正在逃亡，為何你不率人追趕呢？」

    「因為紅瑤將八重天炸成虛空，企圖以此阻擋我方的追殺。屬下考慮到現在最該做的事應該是穩固九重天，消滅城內的反對勢力，而不是去追捕那些殘餘的手下敗將。而且，如果他們逃入了五重天，甚至是到了三重天，到時候，我們也有個理由出兵攻破這兩個地方，完成一統大業。再說，」愛麗絲垂下眼眸。「屬下並未得到您的允許，不敢貿然出動。」

    極皇溫柔地看著她：「很好，我們現在的確不急著追趕他們，讓我們先把九重天整治好。除了紅瑤那群人之外，剩下反對我們的人呢？」

    「是，關於這一點，已經遵照您的命令，」愛麗絲抬起頭，仰望寶座上的男人，用著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全部殺掉了。」

    琉璃背上背著一個小女孩，踏著腳下由葉玲的靈子組成的道路飛快地向前奔馳，後方傳來的爆破聲令人頭皮發麻。那是闇首，他們的領導者，她自願斷後，將原本可以住人的八重天炸成無法通過的虛空。

　　對於此舉，剛開始大家都很反對。那樣太危險了，他們非常需要首領。但闇首的一句話就封住了大夥的嘴：「難不成你們可以炸掉八重天嗎？你們有能力嗎？」

　　聞此言，大夥兒又都沉默了下來。

    要炸掉一個空間，談何容易？

    見狀，紅瑤寬慰地出聲安撫：「好了，都別跟我爭了！聽好，這是『命令』！你們先走吧！」

    「可惡！連闇首大人都……我一定要讓每個人平安地到達七重天！」

    想到此，琉璃轉頭大聲地喊道：「快點！每個人都要跟上！」

    初雪從一旁竄上。雪白色的長髮結成了辮子，在身後擺動；秀麗的面龐一片冰冷，沒有一絲笑容，但手上仍緊緊抱著一對小兄妹，顯示她保護遭受國難的族人的決心。身為聖軍總司令的她可說是除了闇首之外的最強戰力。

    「琉璃，聖騎兵損失了多少人？剩下多少？」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的連續奔跑還是因為害怕聽到答案，初雪的聲音顯得有點僵硬。

    「我……我一定得現在回答這個問題嗎？」

    「快點，為了清算死亡人數。」

    「唉。」琉璃沉重地嘆了口氣，順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後說道：「死了大概……七千出頭吧，剩下……約八百人吧……。」

    「不錯。」

    「咦？」

    「妳所率領的聖騎軍是聖軍三軍中存活率最高的。一萬的聖步兵只剩六百多一點，」初雪瞄了琉璃一眼。「而兩千的聖翼兵只剩下八十人。」

    「什……！怎麼會……」

    「另外，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妳，雖然綠葉和紅桃都覺得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但是這種事是永遠都找不到好時機說的。」初雪下意識地將懷中的小兄妹抱得更緊些。講出這種事情總是特別令人難過。「聖翼軍的屍體已全數清查完畢，妳大姊，聖翼軍司令真血碧霞，確認死亡。」